儿,这让张一宵简直是对他死心塌地,江侬在他心中的地位坐火箭一般上升,甚至一度取代了父亲,因为父亲在家的时间更少。 直到那天到来。 他和江侬两个人正在家里偷偷玩红白机,听到突兀响起的敲门声,他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抱着游戏手柄不知怎么是好,还是江侬冷静地帮他处理善后,有条不紊又迅速地把一切收拾好之后,才去开门。 在看见来人后,江侬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回头看了一眼张一宵。 小张一宵看不懂江侬眼里的悲伤,但他很快就懂了。 父亲在救援事故里牺牲了。 当夜,他躲在了父亲的衣柜里,贪婪地呼吸着衣柜内父亲的气味,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在柜门从外被拉开的时候,他慌乱地伸手要关闭柜门,不想让那气味消失,手腕却被狠狠捉住,整个人被拎了出去。 江侬的脸色苍白,眼圈一周隐隐透着红色,看得张一宵内心酸楚委屈一并涌了上来,勾住江侬的脖子,颤抖着低吟:“哥哥,我怕,我怕。你不要离开我。” 他终于懂了那天江侬说“我有点怕”时的心情了。 江侬抱着他在床沿坐下,狠狠擦去了眼角涌出的泪花。 在那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张一宵都爱待在衣柜里不出来,有几次甚至呆到缺氧头昏,迷糊中感觉被人抱起,就熟练地勾住那人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安心地睡过去。 那时候,张一宵十岁,江侬十四岁。 有了抚恤金和父亲同事的照拂,张一宵和江侬的日子也勉强是过了下去。 不久后,小张一宵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对方吃了亏,脸一抹,哭哭啼啼地告到了老师那里,张一宵被拎到了办公室,被班主任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他说,张一宵,你爸要是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样子,他得多失望。 这句话让张一宵捏紧了拳头,可是没哭出来,他才不要当着外人哭。 最后是江侬把张一宵领回家的。 黄昏中,张一宵鼻青脸肿,跟在江侬身后,闷不吭声,但他发现江侬走得太快,自己越来越跟不上,一股即将被抛弃的恐慌笼罩了他,他几步冲上前,攥紧了江侬的衣角,江侬却回过身,一把推开了他,那双冷淡的眼睛刺得张一宵生疼:“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以为张叔叔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吗?” 张一宵一听,气得浑身簌簌发抖,腮帮子都在颤,他跺了跺脚,带着尖锐的哭腔大叫起来:“他骂你!……你说你是……说你……他妈的他才是灾星呢!谁都不能说你!谁都不可以!” 当听到那家伙说江侬就是天生的克人的命,说你要小心,早晚有一天说不定也能克死你时,张一宵脑袋一热,二话不说就一拳头挥了过去。 他死也想不到,江侬不但不护着自己,还跟外人说一样的话。 他的泪扑簌簌落下来,越掉越多,越想越委屈,索性蹲下来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江侬你混蛋……我帮你你还骂我,你欺负人……呜啊——” 哭泣中,他感觉自己被轻轻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脸颊被软软的东西啄了一口。 有点湿润温暖的触感让他略略止住了哭泣,一噎一噎的,身体没了力气,只能任由那个人把自己背起来。 他趴在江侬的背上,咬着嘴唇闷闷地赌气。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江侬才说:“蠢死你算了。” 张一宵顿时气急了,去捶他的后背,却被江侬捏住了手腕,续上了下半句话:“……下次记得蒙头打。” 张一宵:“……” …… 在张一宵的记忆里,江侬是在上了高中后,才变得刻薄毒舌起来的,以前他沉默寡言得让张一宵生气,现在是一开口就让张一宵生气。 但是他就是爱和江侬待在一起。 江侬的菜,江侬的怀抱,江侬的背,江侬的声音,他都喜欢。 他唯一不喜欢的,是江侬的不确定性。 他不知道江侬在想什么。 江侬珍藏着他父亲和他的留影,珍藏着江义叔叔的那份一等功证书,张一宵不止一次看他发呆,也不止一次想问他对于未来有什么想法。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