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惊动什么,唐糖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找些笔墨来?” “这有何难,不过……有什么用?” 唐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住那页空白,她攥紧了拳头:“别说话……” 裘宝旸揉揉眼睛,也凝神注视过去,却见那空白页上隐隐地显出来一些东西,像是纸面上游走的细小的灰影,它们慢慢变作团状的墨迹,仍有些模糊不清,它们缓缓湮开,渐渐地,开始现出字形的轮廓来。一笔、一划、变深、变作炭色的,皆是文字……古昆仑文。 裘宝旸完全为眼前的景象镇住,他头皮都紧了,却一个字都看不懂。 唐糖声音有些激动,小声催促:“裘宝旸,笔墨!” 他从震惊中被唤醒,仍未完全回过神,只是连声应:“这就去,哥这就去取。” 裘宝旸屏住呼吸,眼看唐糖蘸了墨,提笔刚往那页的空白处顿下去,一团墨落在那看似并无不同的纸上。不知是这笔墨取来得太迟,还是那编年用的纸张尤为特殊,不过眨眼功夫,那墨迹竟凭空消失了! 唐糖不愿置信地又蘸了回墨,往那纸上一点,纸面上,照旧很快就空无一物。 她沮丧地搁下笔来,听到裘宝旸问:“前头显出这些昆仑文字,意思你可都懂?” 唐糖点点头:“我一直以为这册子是册古书,可这些日子,我发现那记录此书的工匠,仿佛是活在现世般。” “你是的意思是,那什么永庄喜宴……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 “喜宴未办成。” “哥知道,喜宴未成,扑翼机坏了。” 唐糖笑叹:“宝旸,难为你总算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那之后呢?方才显的那些又说的什么?” 唐糖眼睛竟有些泛红:“那工匠似是遇到了难关,那扑翼机尾部的桨打了滑,这才飞不成了。那桨原先是以晶石打制,记录上说,此前那乌金器物不知为何遗失了,只得以真金切磨那桨,却将那晶石桨切化了。桨既毁,便要现造一副,怎奈此际山间溪流冻结成冰,已无晶石可采。” “冻冰?那你怎说是当下之事?现在哪个地方还结着冰?就连京城都已经开春了啊。” “晶石、乌金匕,你可还有些印象?” “这么一说哥想起来了,在昆仑寨时纪陶说过的……公主墓?” “我更疑惑这匠人怎的还不如我,自那以后,我翻阅过很多笔记,知道真金是切切不可切磨那晶石的。他连这都不知,竟知怎教那扑翼机飞起来,也真奇了!” “所以你冒了傻气,想要去质问书里那人这怎么可能么,现下桨都毁了,你再骂那蠢蛋,也救不回来嘛。” 唐糖恨恨将那支笔一顿,有些急躁:“桨虽毁,可我有法子啊。” “你别钻进这扑翼机里出不来,先琢磨琢磨,这同纪陶可有什么关系?” 唐糖两行泪滑下来:“我再没有旁的线索……” 裘宝旸只得好声相劝:“话是如此,可你自己都关在这里,教个可能压根不存在的人造什么劳什子机关,总犯不上着急上火?先将自己从皇帝老儿的笼子里弄出来,我们亲眼去找找那个叫永庄的地方也不是不行。” 唐糖知道方才失态,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问:“今日皇帝又未归?” “根本就没回来过。前日乃是先皇后祭日,思凡说是要与他同去南谷祭拜,听闻那南谷是个女神谷,诚心者至,会有先人显灵?” “我也听过南谷传闻,可我在此地数年,南谷分明是个荒谷……听起来不妙。” “说不好是思凡又教人诓了,皇上怎么可能信这个?”裘宝旸正要答,转头瞥了眼,却见屋外隐约有火光,他一惊:“不妙!” 外头却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裘大人!唐糖!” 唐糖认得那是秦骁虎,只见他火急火燎冲入,挥剑就往唐糖那囚笼的铁锁砍去。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