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回来啦。”何氏见到她眼睛一亮,扭着腰扑过来,依稀又有些当年掌家的风采,只是在俞眉远面前再也不敢造次,“几天不见,四姑娘越发标致了,我就说我们四姑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今果然替咱们俞府挣了天大的脸面,满京城没有一个姑娘能比得上。” “姨娘这是要做什么?”俞眉远笑笑,迈步往屋里行去。 何氏忙跟上,谄媚道:“见姑娘屋里东西都旧了,想换些新的,再有姑娘在宫里住了几天,宫里虽好,但未必比家里周全,所以备了些姑娘素日喜欢的吃食,给你接风洗尘。还有一事,我瞅着这暖意阁也小了,大姑娘与你同住未免挤了,所以想给姑娘挑个大点的院落。” “姨娘这是又掌家了?”俞眉远目视正前,随口问她。 “托姑娘福,老爷给了脸面,命我帮衬着大姑娘料理家事。”何氏伸手替她打起帘子。 “也好,不然大姐一个人也要累坏了。你可别打量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好糊弄,就暗地里又给她下绊子,我可不依的。”俞眉远半戏半真地开口。 “瞧四姑娘说的,我哪儿敢呢。”何氏乖得很,从青娆手里抢过了茶,亲自端到俞眉远面前,“四姑娘喝口茶。” 俞眉远似笑非笑盯了她一眼,方接下茶。 才抿了一小口,俞眉远刚要说话,便听到屋外有人传话。 俞宗翰要见她。 …… 沐善居里静谧,没什么人,俞眉远却察觉得到,周围伏着几个暗卫。 她在俞宗翰的书房里见到他。 和这辈子第一次见面一样,俞宗翰正提笔写字。书案的右上角,放着盏陈旧的铜灯。 往音烛。 听到房里的响动,他并不抬头,只是淡道:“来了?” “来了。”俞眉远回他。他今日穿得整齐,暗色的长袍,头发挽得一丝不苟,发髻间簪了支墨玉簪,清俊儒雅。她分不出这是哪个俞宗翰,看上去倒像她“父亲”多一点。 “去看过老太太和嘉蕙了?”俞宗翰废话不多,一边题字,一边开口。 听这口吻,好像真是她“父亲”。俞眉远思忖着道:“看过了。” “你想如何处置他们?” “我?”俞眉远把玩着手里的扳指,坐到了书案下首的椅上,反问他。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俞宗翰道,不是父亲对女儿的口吻,而是平辈相询的态度。 “前段时间二房与燕王往来甚密,京城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出了谋逆一事,皇上必会追责,有心人也必会以此大作文章,二房是保不住了,不如绑了交给皇上定夺,倒占个大义灭亲的理。”俞眉远慢条斯理说起,“杜淑婷的丑事不能声张,还得好好供着,不能有闪失。” 最后这句话她没说理由,只看着他。 杜淑婷的丑事若是声张开来,就意味着俞宗翰不是俞家长房嫡子,于他名声有污,再来若是杜淑婷出了事,俞宗翰三年丁忧,于仕途有碍,俞家下边的几个后辈也要守孝,一来二去白耽误了许多时间。 俞宗翰闻言不置可否,只将最后一字写完,才抬了头。 “还有呢?”他面无表情问她。 借着旁边窗子的光线,俞眉远瞧见他脸颊凹进不少,精神倒挺好,眼神精亮。 “孙嘉蕙……也好好供着吧,她是章敏的母亲,俞府名义上的主母,若出了事,俞府会乱。”俞眉远不带感情地分析着,“家里的事,有大姐管着,二姨娘帮着,父亲你也上些心,等日后章敏娶亲,再将后宅的事交给大嫂便是。” 既然说了,她就说个彻底吧。 “那你呢?你替家里打算了一遍,唯独漏了你自己。”俞宗翰坐到椅上,想起第一次召她进书房时,她还需踮脚才能看到他桌上的书。 那天,他写了言娘的小字——听听。 转眼,已过九年。 “我没什么可打算的。”她已能确定,眼前人是她的“父亲”。 “你想离府?”俞宗翰手叩着椅背,发出阵有节奏的叩响。 俞眉远不想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