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她的胳膊被拉起来套上什么东西,任由那人摆弄。随后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不耐烦的嘟囔灌进耳朵里。 “烧成什么样了我看看?” 又一只手覆上额头,这只手粗大,厚实,手心温热,是属于男人的大手。 好热……没有之前那只手舒服。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背了起来,还使力向上拖了两下,这两下差点没把她脑袋晃荡裂开,瞬间飙出眼泪。 “啊哼……疼……” 这声呻吟像是一个信号,瞬间打通身体和外界的桎梏,伍恬猛地睁开眼睛,晃动的灯光下,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后脑勺。 “恬恬,咱们一会儿就到医院啊,别哭。”又一个女人出现在视野里,看着她的脸上充满了焦急,随后一伸手拉过外套帽子扣在她头上。 她有点懵逼。 女人看她好像已经是烧糊涂了,急忙催促:“志彬咱们赶快医院,我看恬恬已经烧糊涂了!这样下去要烧坏了!” “走走走,你赶紧拿上东西去开门。” “我姐怎么了?”又冒出一个看起来大概十来岁的男孩儿。 “啧,丫头片子就是不省心,生病了不说非要拖成这样,讨债鬼。”又一个面色不善的老太太出现。 伍恬凌乱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都是谁啊??? 下楼梯一阵强烈颠簸,脑袋嗡地一声,这回是真昏过去了。 * 其实她也不算完全昏过去,坐车进医院挂号打针她都有感觉,只是身体真的太难受了,一点儿劲儿提不起来,全程瘫成一条死狗。 强力退烧针打下去,又连续挂上好几瓶点滴,伍恬终于从烧成咸鱼的边缘抢救回来。 白蓝色的医院墙壁被灯光照得像是刷了层高光。窗外暮色沉沉,输液室里安静冷清,但人并不少,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有小情侣,有父母亲子,也有独身一人的。 送她来医院的中年男人已经离开了,留下女人陪她输液。此时她正半靠在女人怀里安静输液,那个女人靠在背椅上累得打盹。 医院的空气里总是带着消毒水味,伍恬在输液室的明亮灯光下沉静地看着那只扎着针头的手。 白皙纤细,骨脂均匀,微微下垂鼓出漂亮的骨节。几根细小的血管若隐若现,又细腻又通透,再往下,指肚圆滑,指甲圆圆润润泛着粉红色,中指边缘有一点点蓝色笔油,可能是不小心粘上的。 这只手很好看,很年轻,目测未成年。 伍恬这时候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短路了,抬起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抚上胸口,简单碰了一下就离开,对外看就像她伸手拉了下身上的外套。 有胸,是个女孩儿。莫名松口气。 值班护士隔段时间进来检查一下,脚下平底鞋走路轻盈无声,正在给她换好另一瓶。 “有不舒服就按呼叫器。”护士姐姐透过口罩轻声向她说。 她乖乖点头。 之前高烧神志不清,此时输液过后热度慢慢降下来,液体顺着针管输入血液有一种奇妙的流动感,仿佛过电似的。 伍恬茫然地看着点滴瓶,大脑中出现一段陌生的记忆。 她叫伍恬,今年十六岁。一家五口人,爸爸妈妈弟弟她还有奶奶,住在西城苑桦路一栋六层老楼里。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