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已忘记西蓝花的事儿。 周嘉树冲着阿全做出个喝水的动作。阿全便要转身离开厨房,“我去拿——” 汤奕可赶忙说着,“我也要,谢谢。” 童童扬声说,“我跟你一起下去,我想吃个饭。”她扣上自己正吃的一盒水果,对汤奕可说,“我一会儿就上来。” 汤奕可说,“你慢慢吃,时间还早呢。” 童童答应一声,随即跟上阿全,问着他,“他们都准备了什么主食?” “有意面……” 随着两个人的身影拐出厨房,声音也渐行渐远。 汤奕可低下头叉住一块桃子,摄影组的工作人员走进来,瞧见他们‘清汤寡水’的一餐,友善地说着,“就吃这些啊?” 她笑笑当作回应,等到工作人员拆完轨道离开,她就不自觉地看向周嘉树。 她发现,他只要低垂眼帘,就可以显得十分认真而专注,所以此刻他似是很认真地,用生菜卷起培根往嘴里塞着,忽然感觉他的脸皮很薄,因为在他将口腔里的东西咀嚼干净之前,腮帮子是鼓出来一团的。汤奕可没有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 周嘉树愣住,转过头来,伸手奔着她的脸颊而来,她机警地挡住,却被他捉住了手。他不再企图捏她的脸,而是握着她的手,继续吃自己的沙律。 汤奕可想把手抽回来,却又没有这么做,她内心踌躇着,捡起搁在水果盒子里的叉子,让它垂于手底下,在空气中画了几圈,仍是不能下定决心。 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周嘉树的视线没有离开沙律,直到确定她没有反应,也没有反抗,才将叉子按进对半切开的圣女果,递到她的眼前。 见她怔一下,然后吃掉,他就笑着说,“晚上等我一起回酒店。” “你要拍到几点?” “应该不会太迟,超过八点你就走吧。” “我五点肯定收工了。”汤奕可为难的说。她还想着早点回去,晚上的休息时间富余些。 周嘉树皱起眉头,睨她一眼,低头吃他的生菜,不说话了,好像是在同她置气。然而他这一副模样,莫名敲动她的心扉,甘愿让步,正打算出声,他突然问着,“你要不要吃小笼包?” 他眼底的郁闷已不见踪影,明亮如初,“他们说附近有一家小笼包挺好吃的,我收工了去打包一份,晚上给你送过去?” 汤奕可是明白的,他们正处在一个美丽、朦胧又容易揉碎的阶段,他会担心,她以为他是真的生气。 她还没有回答,阿全带着三瓶矿泉水出现。 尽管有中岛台挡住,她仍是捏了捏周嘉树的手,想要他松开手。他似乎会错了意,瞧住阿全说,“你能不能到别处去?” 汤奕可笑出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全浑然不知情况,懵了一下,说,“……你们吃好了吗?差不多可以开工了。” 真到开始拍摄的时候,汤奕可就饿了,后悔没有屈服于三明治之下。 镜头负责捕捉她身上的日光,从她的肩膀到侧脸,再到分明又纤长的睫毛,与干净又忧郁的眼眸,而她负责,站在书桌前,翻开一本不足a6大小的笔记本,这里面竟然是他的日记—— 我的一辈子还没有过完,但我敢肯定,这是我一辈子做过最蠢的事情。我将要出门,赶上一班地铁,下午两点半左右的地铁,才能见到她。 第32章 我已经连续三天,在这一班地铁上见到她。 我十二岁搬来纽约,一座拥有世界上最多摩天大楼的大都市,十七岁跟随乐团巡演,才有机会离开曼哈顿,但我对观察世界的渴望,远远低于早晨我需要一杯酸苦适中的咖啡。我知道老北京的胡同、辽阔的平原、冰屋之上的极光,都不属于我,能够陪伴我的,只有这一座冰冷的大都市,十年如一日。 可是,二十二岁的我,渴望见到她,在这一班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