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元宫与你说个明白。朕册你为后,待你甚重。你为何却对容贵妃下此毒手?” 王望舒不由垂眸咬唇,面上显出几分委屈和倔强来,轻声道:“陛下心里,既已把我视作天下第一等的毒妇又何必来坤元宫,何必来看我?” 皇帝只得干干的接了一声:“所以,朕才来问你。” 王望舒垂下头,身侧的手掌已然握成拳头,她知道皇帝今日会来必是因为王家在里面暗暗使了力气。可她并不知道家里是否已明白了昨日里她传出去的那句“假作真时真亦假”的意思,又或者已经暗暗把那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然而事到如今,既然皇帝都已经到了坤元宫,到了她跟前,她必然不能再犹豫下去,只能拼命一搏了。 王望舒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等着皇帝与她一同入了殿内,她便垂首跪了下去,语声坚决,犹如玉碎一般清脆悦耳:“陛下,臣妾有事要说。此事事关重要,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王望舒到底是皇后,她当着众人的面这么一跪,她周侧服侍的女官太监们也都跟着跪了下来,乌压压一大片。 皇帝一怔,左右看了看,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挥手叫退左右:“都下去吧,朕和皇后说几句话。” 林忠领着头待人下去,临去前看了看王望舒这个新皇后,心中倒是不觉琢磨起来了:这新皇后倒是有些手段,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却是硬得很。若是能熬过此回,说不得就能柳暗花明,从此无忧。 殿中只剩下皇帝与王望舒两人,一跪一站。皇帝又上前扶了她一把,开口道:“何至于此,起来说话吧。” 王望舒却抿了抿唇,仍旧跪着:“还请陛下等臣妾说完了,再叫臣妾起来吧。”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去看皇帝,一双黑眸亮得出奇,好似夜空中的寒星一般耀目,“陛下,容贵妃在坤元宫喝的那盏茶本就无害,其中的落子药,乃是她自己下的。” 皇帝闻言一蹙眉,先前反驳林忠的话不觉间就说出了口:“怎么会!贵妃腹中怀的乃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最是尊贵不过,又怎会这般犯傻?”经过林忠那一回劝解,皇帝心里头已是隐隐有些感觉了,只是不愿相信,“贵妃平日里虽是任性了些,但心还是极软的,不至于如何狠心。” “那是因为容贵妃想要借此陷害臣妾。”王望舒一字一句的应道。 皇帝不由更是诧异,忍不住呵斥道:“那可是龙嗣?!” “可倘若贵妃并未有孕,而是假孕呢?”王望舒咬着唇,认认真真的回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道,“正是因为臣妾知道了这件事,所以贵妃不得不釜底抽薪,以此来陷害臣妾,以此隐瞒真相。” 皇帝更是惊怒,声音也跟着转厉:“胡言乱语!贵妃有孕乃是太医院看脉诊治得出的结果,怎会出错?”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叫贵妃宫中的宫女杨柳过来,让她把事情说清楚。”王望舒说得斩钉截铁,可心里头实际上还是并没有多少底。 因着王望舒要入宫,宋氏和王老爷便把王家在宫里头的许多暗线和人手都交给了王望舒。故而王望舒知道容贵妃宫里头的那个杨柳乃是王家的人。倘若要揭穿容贵妃假孕之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容贵妃宫中宫人的口把事情说出来。所以,王望舒思来想去,都觉得王家的安排应是在杨柳身上。 皇帝沉吟片刻,一时竟是沉默无言。 王望舒却蹙眉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陛下既是信任贵妃,不信臣妾,何不叫人来问个清楚?倘陛下不信贵妃,那也该叫人来问个清楚。陛下乃英明之主,何至于犹豫至此,有如妇人?” “大胆!”皇帝听着王望舒那话不觉就皱了眉头,冷下声音,“谁给你的胆子,在朕面前这般说话?” “臣妾只知自己嫁的乃是大熙的主君,而非优柔寡断的妇人。”王望舒一边以言辞激着皇帝,一边轻声抚慰道,“陛下,此事倘不问个清楚,您心里真能放心?” 皇帝闻言微微犹豫,面上显出几分挣扎之色,顿了一顿,随即扬声道:“来人,去贵妃宫里,把那个叫杨柳的宫人叫来。” 皇帝吩咐了一句,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带着杨柳上殿来,王望舒自然也已起了身。 杨柳缓步入了殿门,先是恭敬的跪下给皇帝、皇后行礼,得了话后方才起身。她穿着黄衣绿袄,颇为亭亭,抬眸时仿若不自觉的与王望舒对视了一眼,随即便默然垂首立在一侧。 王望舒与她对视了一眼,立时就放心了许多,很快便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出声道:“杨柳,你知道我和陛下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杨柳垂着头,额前的乌发遮住了她的眼神,她的声音柔柔的:“奴婢知道......”她顿了顿,仿佛有些怯怯然的,“娘娘是为了上回,奴婢来坤元宫暗告之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