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 “母亲!”顾立轩抬起头看着暴躁的母亲,深吸口气,有些颓然道:“莫与父亲再吵了……” 顾母顿时犹如霜打的茄子,闭了嘴沉默不语。 顾父见儿子一说话,旁边顾母就蔫了,顿时犹如战胜的公鸡,精神立马抖擞了起来:“轩儿,爹就知道你才是这个家里最明事理的!你说说,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你们成亲这都三年了,也没个一儿半女,都不想想外头怎么编排咱们老顾家?那些个腌臜话我都不忍心说给你们听。反正我每每听着,回回都气得的想上吊!儿媳妇,这里我这个当爹的就不得不说你两句了,咱们老顾家厚道,饶是你三年无所出,我们也没拿你怎么着是不?可我们顾家三代单传,儿媳妇你也得体谅体谅你相公,总不能拘着不让他纳妾吧……” 话未尽,顾母已经抓起桌上的笼框盖到了他的头上。 “你、你这个老匹妇!你真当老子不敢动你是不?!” “打,你打!左右你早就看我这个老匹妇百般不顺眼,索性今个你就一并打死了我,赶明个你就算敲锣打鼓的纳个十房八房的小妾,也没人碍你的眼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浑话!我明明说轩儿他们两口子的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要纳妾了?” “轩儿小两口的事关你何事了?闲人生巧病,你就是吃饱了撑的罢!你去汴京城里打探一圈去,问问可有人家的公爹插手儿媳妇房里的事?枉你整天见的以举人老爷自居,成天的可做半点人事来?” “哎哟!你说话归说话,打我作甚!”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着调的老匹夫!” “哎哟,嗷……” 沈晚怔怔看着旁边空空如也的位子,脑中一直回放着刚才顾立轩踉跄着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一时间心里如被灌了酸浆,酸涩涩难受的打紧。 如果能过继个孩子就好了…… 她脑中再一次的闪过这般念头,可目光稍一略过那正在追打顾父的顾母,这念头升起的火焰犹如被人浇了水,倏地就灭的干干净净。 顾家这支隶属于陇西顾家,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可偏的大家族内里多有龃龉,她婆婆又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当年一气之下就怂恿顾父离开了本家独自外出闯荡,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如今,若是要让她回陇西低三下四的向本家求说这过继之事,恐怕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况且若真是要过继了……沈晚目光黯淡了下来,那时只怕她相公的隐疾便再也无法隐瞒,届时周围街坊邻居如何看他?官场同僚如何看他?他又要如何来应对周围这些形形色色的目光、不堪入耳的话语? 第3章 淮阴侯府 和顾家宅子遥隔数条街的淮阴侯府,是朝中正二品官员兵部尚书霍殷的官邸。远远望去,府邸建筑庄重肃穆,朱红大门前的两只石狮子阔臆修尾,钩爪锯牙,威风英武;府邸内尚朴去华,明廊通脊,气宇轩昂,放眼瞧去也不亚于一个小王府了。府后的萃锦园则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甚是恢弘大气。 此刻府内不时传出兵器相碰声及众人喝彩声,却原来是府上侯爷难得今个休沐,便召集阖府上下仆役擂台比武,不拘兵器和招式,仅一条限制便是点到为止,战到最后便可拿到彩头。 “好!”一阵激烈的兵器相交声后,众人齐齐喝彩,擂台上的秦六今日鏖战群雄,此刻在他红缨□□下败北的,已经是向他发起挑战的第八人。 “承让!”收回□□,秦六拄枪而立,环顾四周,甚是意气风发:“还有哪个小子想上来请教一番的?” 淮阴侯府以军功起家,府内仆役也多是故去老侯爷部下的后代,骨子里都是有血性的,被秦六这一激,只有冲上去的,绝无往后退的,只听秦六话一刚落,就有一小子嗷嗷的提着剑就冲了上去。 又是一阵金属交鸣声。 廊檐下观战的秦九笑出了声:“侯爷您看,我就说秦六这小子不厚道吧?他这身法招式都得侯爷的亲传,拿这群毛小子们来喂招,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霍殷身披黑色鹤氅,双手拢于袖内,凝视着前方擂台上的赛事,神色平静。 直待擂台上的秦六击败了第十人,他方收回了目光,指腹摩挲着拇指的玉扳指,似有若无的低叹:“到底不如他们父辈多矣。” 秦九神色一凛,忙垂低了头。 霍殷闭眸挥手:“你先下去吧。” 秦九行了退礼,忙躬身离去。 刚一出了回廊,秦九胳膊一紧就被人拽到了一旁偏僻角落,抬头一瞧,那正苦大仇深皱着眉头的老妇人,不是他和秦六的亲娘又是哪个? 秦九的老娘是侯府的秦嬷嬷,当年生了秦九以后就进了淮阴侯府给如今的侯爷做奶娘,如今算来,也有二十八个年头。虽是仆人,可侯爷是她从小奶大的,府里上下谁又敢看低她半分?平日里见她,无不恭敬的喊声秦嬷嬷。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