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上一片湿润,白雪哭了。 “是我没照顾好你,你从衙门回来,没有热饭热菜吃,家里的琐事,还要你帮着一块做,况且,成婚这么多年,我都没……没有生下孩子。” 顾北安怔愣了一瞬,这不是白雪会说的话:“是听见外头的传言了?谁说的?” “没有具体的谁,又不会当真我的面说,她们都是背地里讲,说我身为官宦家眷,整日在医馆抛头露面,不顾家务,更重要的是,没有生下子嗣,说我……我简直不配为女人。” 顾北安心一紧,感觉到阵阵刺痛,他将娘子搂入怀中:“我娶你,又不是贪你为我做饭做家事,至于子嗣,得之有幸,失之我命,四十无所出的话,我们过继一个便是。” “真的?”白雪眼眶里的泪簌簌滚落,“但……但是我前几个月看到了婆母写给你的家书,信上说,说想给你纳一房妾,婆母已在老家物色好了人选,就等你点头,你,有没有动过心?” “你看过我的信?” “我看过,我想听真话。”白雪擦干脸上的眼泪,“你说实话便是,我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同你生气。” 顾北安沉默半晌,然后坐到白雪对面,最后一抹夕阳在逐渐消退,顾北安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垂下眉毛眼,敛着目光,最终缓缓道。 “我动过心。” 白雪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顾北安抬起脸来,郑重的看着妻子的眼眸:“不是动心纳妾生什么孩子,是动心叫你辞去医馆的差事,回到内宅每日洗手为我做羹汤,如这世上无数女子一般,做贤妻良母。” “但是,困于内宅的你,就不是你了,我……我有过这些卑鄙的念头,但那是一闪而过的,我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事,希望你一直是自由的。” 听罢,白雪捂着脸大哭起来。 “雪儿,我都将心里最龌龊阴暗的想法说与你听了,还不信我吗?” “我信你。” 沈长林沈玉寿以及钱氏等人提着礼物登门时,白雪已洗净了脸,顾北安正在舀粥,见长林、钱氏他们来了,惊喜不已。 “留下吃饭吧。” 沈长林觉得先生家中气氛有些奇怪,加上今晚想带家人逛景安的夜景,便留下东西,寒暄几句后就告辞了。 他俩已规划好了,先带家人品尝美食,然后听听戏,逛逛街,再去看变戏法。 几日后,顾北安和白雪搬了家,从人多口杂的春水巷,搬去了一处官吏聚居的巷子,又另聘了一个婆子一个小厮,前者在家洗刷缝补做饭,后者做顾北安的贴身随从。 换了新住所,白雪一心放在精进医术上,不再多想。 且新居附近多是官吏家眷,都知顾大使是知府面前红人,巴结还来不及,哪里会说闲话。 风吹过湖面泛起一阵涟漪,终归平静。 而钱氏一家,也极快的融入了景安城,他们在家附近支了个小摊,卖点应季小食。 钱氏罗氏手巧,又会调整口味,竟渐渐的立住了脚,小买卖日渐红火,每日纯收有小二百文,足够一家生活,加上罗氏做些绣活和沈如康做竹编换钱,一家人的日子颇为滋润,不比在永清县差。 “上课了,快点儿走,要迟到了。” 卯时初刻,天色还一片暗沉,甲班学子们便陆续起床了。 他们先洗漱,然后晨读,接着去食堂用早膳,等太阳到初升,辰时一刻,正好去讲堂上课。 但许先生的课很早,卯时四刻便开始了,因此上他的课的学子,要起的比平日更早。 早起而已,沈长林和沈玉寿早已习惯了,但没想到的是,他们眼中极其简单的早起门槛,竟又筛掉了两位同窗,七日后,继续上许先生课的只剩下六人而已。 “坐吧。”许先生上课,喜坐于蒲团之上,他身前还摆着六个蒲团,那是学子们坐的。 讲堂的门窗开着,微风吹拂过树梢吹入内堂,搅乱角落铜炉里的袅袅熏香。 “先定心神,全神贯注,心念集中。”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