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华咬着唇,低头走到程雍面前,她始终没有抬眸,只是规矩的拈起核桃仁,举到程雍嘴边,柔声道,“程大人,请用食。” 程雍喉咙焦干,如芒在背,他伸手径直接过核桃仁,飞快的放进嘴里,吃完不待赵荣华再拿,便站起来,拱手一抱,“殿下,若无事我便回房歇了。” 也好,明日又是忙碌无休。” 赵荣华如释重负般,在心中颇为感激程雍的解围。 偏偏,容祀不叫她如愿。 你去给程大人更衣。” 木架上挂着一件银白色狐裘大氅,程雍的手指落在上面,闻声不由得咳了下,两耳泛红。 赵荣华从架子上取下大氅,垫起脚尖,抖开后披到程雍身上。 她眉目如画,纤飞入鬓,秀气的鼻梁沁出几颗汗珠,愈发衬的肌肤细嫩。 程雍抬着下颌,两只手垂在身侧悄悄捏成拳头,他的胸口跳的厉害,若有似无的清香不时顶入肺腑,稍微低眉,便能看见她认真系带子的神情,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穿好大氅,程雍才长长舒了口气。 赵荣华知道程雍近来长居于宫中,亦知他性情沉稳,谦和儒雅,并非容祀那般难缠。虽有些羞耻,终究比面对容祀要轻松许多。 诸多沮丧随着年夜宴的临近,逐渐被紧张取代。 赵荣华与香月因着厨司事务,与果蔬局还有排办局的人多有来往,后又认识了采办上的葛嬷嬷,便与她七三分账,算是打开了往宫外买卖的渠道。 赵荣华从灵鹊阁回小厨房,还未走到院中,便听到有人在笑。 甫一进入院门,有人喊她,“荣华?” 赵荣华疑惑的抬头望去,看见戈庭兰,她穿着菊纹锦服,罗裙百子褶,白皙的脸上带着惊诧。 容家入京,戈家率先携营兵投靠,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现如今戈家在朝廷上炙手可热,地位今非昔比。 秋日宴上,她还曾与戈庭兰同席而坐,饮酒赏花。 可现在… 赵荣华耳根一热,戈庭兰身旁那道明艳的身影立时走上前来,肆意的打量,“她就是京城第一美人,赵荣华?” 第9章 说话的是袁氏的小女儿,容祀同父异母的妹妹容清韵。 袁氏统共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容祐比容祀大两岁,是她做外室时候生的。后来袁氏入汝安侯府,将容祐养在外头,直到七岁才领入侯府。汝安侯一直觉得对容祐亏欠,故而入府后对其很是疼爱。 袁氏第二个孩子没落地,胎死腹中,那年容祀六岁,险些被汝安侯打死。 容清韵是袁氏最小的孩子,得来不易,因此甚是溺爱。 赵荣华扫了眼院里,一片狼藉,锅碗瓢盆砸了一地,瓷片在日头下折出光来,洗好的蔬菜瓜果滚着泥巴散在四周,香月和其余几个婢女跪在地上,容清韵带来的婢女小厮颐指气使的守在旁侧。 正看着,又有小厮抱了一堆东西,出门就胡乱往地上一摔,瓷片崩到赵荣华脚边。 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瞧瞧。”容清韵声音恬淡,却带着一股刁蛮之气。 戈庭兰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她与赵荣华年岁相仿,家世又势均力敌,自幼坊间总有人拿她俩比较,比来比去,她也落了个千年老二的名声。 她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眼下对面那人穿着素色棉衣,鬓发微乱,手里还抱着一捧叫不上名的药草,戈庭兰不禁站直了身子,那件菊纹锦服的暗纹在光下若隐若现,比赵荣华身上的棉衣,不知好看了多少。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