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打得又灵活又神出鬼没,让他败得稀里糊涂,至今都说不清,到底与他交战的人有多少,到底是不是古璃阳的主力军队。 但战役的结果却很清晰。 苏赫大军在龛合牵制住了南荣禁军的主力,而古璃阳叛军却在这个期间,把汉江北岸的地域,汉江南岸除了金州片区之外的地域,都一一收入了囊中,加上被苏赫占领的陇州、乾州、徽州、沔州等地,南荣整个西、北地区几乎被吞食殆尽。 不过,等知道了真相,冯丁山也就觉得自己输得不冤了。 那一场仗是萧乾亲自指挥的,败在他手上,冤什么冤? 吃了败仗,皇帝的精气神儿却还不错。 这不,招了众将过来,他正准备对冯丁山问责呢。 当然,冯丁山的主要罪责,并非久战不利,而是有人在他的营帐里,发现了一封与北勐“私通”的信函——在战争时期,如果他没有犯太大的错误就轻易处斩,很容易动摇军心。而且,冯丁山既然能坐到殿前司都指挥使的位置,在禁军中的势力不小,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撼得动他? 但战时私通敌国,这个罪名,结果就不一样了。 “冯丁山,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丁山听到皇帝冰冷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来。 看着帐中的宋熹,瞥一眼他手上的信函,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帐中将校都哗然一片。 他都不为自己辩解么?哪怕罪证确凿,这世上也没有想死的人啊,怎么也要挣扎一下的。所以,他的行为,让人意外,就连宋熹冷鸷的脸上,也添了一丝诧异。他瞄了冯丁山一眼,慢吞吞道:“两军交战,却屡出奸佞之臣。前有古璃阳,后有冯丁山,我南荣这般,岂不屡战屡败?朕怎生就错信了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之人呢?” 他怒极而斥的声音,冷肃而疲惫,充满了无奈。 “大敌当前,内有奸臣,此乃大忌啊!冯丁山,朕不能姑息你了——”说到这里,他突地拨开声音:“来人啦!” “陛下!”两名禁军走过来,手上刀剑撞得盔甲铿铿作响。 宋熹扫了他们一眼,沉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冯丁山,一字一句沉声道:“冯丁山通敌叛国,按律当斩!拖下去,就地处斩,以儆效尤!有冯丁山家眷党羽者——” 停顿一下,他抚额轻揉,“算了,大战期间,余者一律不究。” “得令!” 两名禁军齐齐应着,拖了冯丁山就下去了。整个过程中,大帐里静悄悄的,冯丁山一句话都没有说,脑袋始终低垂着,至死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或者说,死亡对于他而言,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就不再惧怕了。 大帐里的其他人,得了命令也都散去了。 李福慢慢地躬着身子走过来,给宋熹续了茶水。 “陛下……就这般算了?” “不然呢?”宋熹慢悠悠地瞥他一眼。 在冯丁山的帐里搜出来的“通敌”之信是假,可有那么一封信却是真——当然,信并非北勐与他私通的证据,信函来自宫中,正是出自皇后谢青嬗之手。内容么,当然与那日对墨九的“格杀勿论”有关。 信不仅牵扯到皇后,还牵涉太后。 若在此时把这件事翻出来,牵连将会更多。 更何况,就在今日凌晨,宫中传来喜讯。 ……皇后谢青嬗产下了一个五斤重的小皇子。 这是南荣景昌帝的第一个儿子,因为他在外打仗,这孩子的矜贵可想而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宋熹又怎么能够杀母留子、废后另立呢?更何况,他人在外面打仗,谢青嬗在朝中除了有冯丁山这样的心腹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党羽? 人在外面,好多事就不好办。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