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问,墨九眼望天边,看幕色渐渐拢起。 “我在感慨啊。” “感慨何事?” “我这一辈子,好像啥事也没有干明白,整天都在嫁人,我数数啊,一个,两个,三个——” 从萧大郎之前那两个她至今连名字都没有弄明白的死鬼男人,到如今的“苏赫王爷”,和她传过“绯闻”,甚至有过婚约,举行过婚礼的男人,都多少个了? 莫说当今,便是后世,她也是女中翘楚了—— 调皮地冲他眨一下眼睛,墨九道:“我这名声,是废了。不过也好,要不是这样,我又怎么有机会去见识一下万安宫?哦,北勐大帝啊,心向往之——” 得了阿依古长公主的首肯,她才有了赴宴的资格。 从这一点上,墨九是感谢萧乾的。 毕竟他懂她,知道她是一个“十处打锣,九处都在”的极其爱热闹分子。 “嗯,不过嘛——”她又道:“这一次就算咱俩成了,也不算在你的承诺之内哦?” 承诺之内,她指的是他娶她一事。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们还得再成一次亲? 这……结婚上瘾的人,分明是她啊! 萧乾望着她,只是笑。 晃晃悠悠的马儿上,墨九为了方便,依旧穿了一身男袍,除了腰上挂着的玉佩和荷包,几乎没有其他的服饰。可时下的男袍与后世不同,性征没有那么强烈,这样简单的款式反倒为墨九添了彩。他干净得像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年,一身肌肤绸缎子似的,白玉无瑕,艳若樱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王爷。”墨九远望黄昏中的万安宫城墙,突然想到某个家伙,“那个纳木罕,一会儿在宴上,不会故意为难咱们吧?” 她还想问的是,他当真就没有认出来萧乾么?如果没有怀疑,为什么又那么热心地要帮忙萧乾找陆机诊治呢?纳木罕她见过,那老头子一看就非良善之辈,若无居心,何献殷勤? 萧乾听懂了她话中玄机。 但良久,他都没有回答。 在回到王府向墨九转叙与阿依古见面的情形时,有些感觉是不好描述的。 即便好描述,他也是不方便说的。 比如,喏央帐中,纳木罕脸上的尴尬,以及饱经沧桑的无奈—— 他认识纳木罕,也不是第一天。可在那么长的岁月里,他也不曾见过那样失神的纳木罕。哪怕他在刻意掩饰,也难逃萧乾的眼——他的失魂落魄,就像丢失了某个心爱的物件儿,除了怅惘,不见半点锐利…… 尤其他望过来的眼睛,没有凛冽的审视,却可见一二分慈祥。 那静静的凝视中,也有诉不出的关怀。 关怀……长辈似的关怀。 他拧眉思考着,低下嗓音。 “阿九之前,可有注意过纳木罕和阿依古的消息?” 墨九愣了一下。 自从入得漠北,她好像没有问过相思令的事了。便是墨家的行政事务,若无必须禀报的,或者非得由她决断的,一般都由墨妄处理,她几乎就是一个甩手掌柜。至于来阴山之前么,一切相思令的消息,她基本只关注与萧乾有关的部分,还真没有怎么在意纳木罕和阿依古。“回头我让师兄查一下。” “嗯。”萧乾应着,目光极不寻常。 这就会儿工夫,万安宫就到了。 长长的宫城,巍峨的宫殿,一切看上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