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这种声音的,可今日,她却觉得更夫手上拿着的东西,不是梆子,分明就像一把刀,在硬生生切割着什么。 她在被子里摸索着,慢慢将身子靠近萧乾。 汲取着男人身体的暖意,在一种恨不得永远沉溺在他温柔的情绪煽动下,她吸了吸鼻子,没有睁开眼,只拿白嫩的脸蛋儿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轻轻蹭着。 “天快亮了!”她小声喃喃。 原以为他听不见,可他却回答了。 “是,快亮了。” 这一个夜晚,两个人谁也没有睡好。 可谁也没有去拆穿,另一个假寐的人。 然而,天亮了。当不得不醒来面对的时候,有些话却必须说开。 昨晚入夜时,从南边来了一匹快马…… 他驮着的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那会儿墨九正在梅园剪梅,并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只是从玫儿口述时苍白的小脸儿判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而且,已经到了必须处理不可的时候了。 她靠着萧六郎,梦呓般喃喃。 “萧六郎,你可以告诉我了。” 萧乾一言不发,轻顺着她的长发。 “说吧?纸又包不住火!” 墨九低低吼出这句话,带了一点情绪。 一直没有盯开的眼,也抬起,与他在氤氲的晨光中对视。 “阿九。”似乎即将要说的话很难开口,让萧乾这个从来都很少有微表情的人,竟然五官龛动好几次,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好一会儿,在墨九安静的逼视里,他突然喟叹一声,似乎不愿意打破彼此的美梦,将英俊的面孔深深埋入她的脖子。 “阿九,一会儿天亮时,辜二会来接你离开。” 呵呵……又是接她离开。 为什么每次有什么事,他都要把她抛开在外呢? 她在他的眼里,就真是只是一个会吃会耍的拖累吗? 尽管隔了一个时空的道德观,她懂得萧乾的做法是对的,可她却不允许即将要面临的又一次分离,语气也顿时变得尖锐了。 “这一次,你又准备把我安置去哪里?而你,又得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伟大壮举?” 看他面色深幽难测,她又有些不舍,不知不觉软了语气,“萧六郎,那些东西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盛世乱世,不过转瞬之间,千秋功业,也不过是旧时王谢堂前燕!” 顿住,她慢慢捧着他的脸,目光深深在他脸上巡视。 “六郎,只有我们的生活,才是真的啊?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日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也许一个弹指,就已是一生。到时再悔,又有何意义?” “阿九……” “除非你心底从来都没有我。” 一个小小的“川”字浮现在他的额间。 他喟叹一声,双臂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手指在她脸上动情的摩挲着,“这一次,我非去不可。” 墨九突然有点儿生气,侧过头狠狠咬他唇。 “理由!” “血浓于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萧乾速度极快的说着,扼住她的肩膀,却没有阻止去她小母兽似的尖利牙齿在肩膀上撕咬,直到墨九听到他这句突然变冷的话,停止了挣扎。 “是萧家出事了?” “是。”一个字说完,萧乾像个突然变得脆弱的孩子,将头埋在墨九的脖子窝里,一个一个灼热的吻烙上去,伴着他炽烈的情感,狂热地诉说着,“朝廷抄了国公府,将萧府中五百余口人悉数押解入狱,等待处决……” 什么? 墨九瞳孔瞪大,汗毛根根竖起。 “为什么?” 萧乾道:“我切断了与朝廷的联系,临安第一次派了萧二郎来传消息,我没有依从。”顿了顿,他眼眸微变,“昨晚马匹驮来的尸体,是三哥家的小儿子……” 微微阖了阖眼,墨九声音带了颤意。 “他们想得到什么?” 萧乾目光一深,“让我交出兵权以及淮水以南的控制权,再回临安受审。否则,诛全家,夷九族——” 坑深188米 一起!或生,或死 诛全家,夷九族? 这样的事儿,真的是东寂做的? 楚州萧府荷池上的一叶偏舟,白发男子长发轻绾,执一壶梨觞,笑容浅浅,如同踏月而来,走在一张镌了诗意的画上,悄悄穿行于她的记忆里……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