昉过来。 背上已经疼能麻木,没有了知觉。他双唇紧抿,面色发白,颤着手由薛昉服侍着穿上袍服,披上风氅,身子稍稍温暖了一点,可心却冷得更厉害,就好像被人掏空了一般,怎么也都暖不了半分。 薛昉看他唇角发紫,小声问:“使君可有哪里不舒服?” 萧乾系上风氅的带子,翻身上马,目视前方,淡淡道:“睡了一觉,舒服了许多。” 睡了一觉?在雪地上来睡觉? 都这会儿了,还逞什么强呐?薛昉无法理解陷入情感中人的幼稚,轻轻“哦”一声,慢吞吞骑马跟在萧乾的身后。 回去的路,他们不如来时走得快,萧乾的马步甚至有些迟疑。薛昉猜测,他一定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找墨九?或者,他要不要向墨九示弱吧? 今天大帐里发生的事儿,他并不知道详情,可看萧乾失魂落魄的样子,却知道这是他与墨九的相好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 而且除了墨九,是无人能治愈他家主子了。 于是薛昉硬着头皮在萧乾冷冽的气场里,用幽默诙谐的语言列举了墨九无数的好,并用九曲十八弯的手法,迂回地劝萧乾“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甚至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等等都搬出来劝解萧乾。 然而,他牺牲了口舌,却只得了萧乾一个冷冷的“嗯”。 “嗯”是什么,薛昉不晓得。 反正萧乾回了南荣大营,也没去找墨九,就朝自个儿的大帐走去。薛昉心里直呼“哎哟”,屁颠屁颠的跟上去,却见萧乾停在了大帐门口。 风雪下,温静姝穿了一身暗花的紫色长裙,披了件薄薄的斗篷,云鬓轻拢慢拈,在大帐外面走来走去,双手不时搓一搓,又往嘴边呵气。 她这么冷却没有离去,那么,便是在等萧乾了。 果然,看到萧乾停步,温静姝别头一看,便笑着走了过去。 “六郎回来了?” 这个妇人在营里的南荣兵心底,脾气好,长得好,为人随和,待萧乾更是真的好。所以,包括薛昉也对她没有半分恶感。 然而这个时候,薛昉确不愿意见到她——因为她的存在,总是惹恼墨九。墨九一恼,萧乾就不舒服,这让处于食物链下方的他,也喜欢不起温静姝来。 “有事?”萧乾不冷不热的声音,带着喑哑,雪光下凉薄的面孔,也近乎苍白。 温静姝吓了一跳。 盯他一瞬后,她没有询问,复又笑开,搓了搓手道:“无甚要事。昨日六郎给师父换的方子,师父吃了有一些闹肚子,静姝过来请六郎,看看要不要换换?” 萧乾鼻子里“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继续抬步往大帐走。没走几步,见温静姝跟在他后面,猛地顿住脚步,回头望向她,“还有事?” 温静姝捏了捏手指,微垂头,“昨日我给六郎收拾屋子时,落了一张手绢,想寻回来……” 萧乾目光一沉,喉咙猛地梗住。 突然间,他觉得墨九这个气生得并非毫无道理。 女子天性敏感,是他太过疏忽了。 之前他半分都没有发现是温静姝的杰作,因为薛昉也时常为他归置,虽然很少大动摆设,可并非不可能。故而他压根儿就没有往那方面想,甚至在墨九说起此事的时候,他也不完全确定。如今一听,想到与墨九的不愉快,他无端火大。 “谁让你做的?” 他冷冷盯着温静姝,那目光里灼人的恼意与淬了冰的寒气,让温静姝冷不丁退后一步。 “我……”温静姝紧张的抠着手心,慢吞吞道:“六郎不要生气,我是看大帐的角落有些脏,便想打扫一下,可一打扫就发现,需要整理的东西太多,于是就有些收不住手,把整个大帐都捯饬了一番……” 萧乾紧紧抿唇,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谁给你的权力,让你随便进入帅帐?”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