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凉气。 就像大热天地站在冰箱门口,凉气打在脊背上,让她忍不住激灵一下。她纳闷地转身,很快就找到凉气的来源——正是那一道低矮狭窄的甬道口。 石室很闷,凉气刚蹿入时,很舒适。可渐渐的,感觉就变了。冷气越来越强,遍布她所在的石室,整个空间就像突然被空调致冷,由凉爽进入酷寒,前后也不过半盏茶的工夫。 墨九穿得很少,这样的凉气之下,不被冻死就有鬼了。她察觉不对,却来不及细想,只打个冷战,便往来时的道路跑去。 可阶梯墓道的入口,石门紧紧闭合着。 前方出不去,后面冷气大量涌入,寒流似的裹住她。 墨九抱紧双臂,哆嗦一下,头微垂不动,看不清脸上神色。 从穿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就在逃命,如今过了这么久,她还在逃命。在逃命的过程中,她认识的人不多,但墨妄却是她最为信任的一个,这也是她毫不犹豫听他安排的原因。 如今看来,她天生自带倒霉系统,不仅穿越硬件很差,连软件也不太好,人际关系一团糟糕,实在不逗人喜欢。 可如果连墨妄都有可能会害她,还有谁值得信任? —— 不到卯时,天已大亮。 久涝放晴的碧空,万里无云。 萧氏百年望族,远近亲戚遍布各地,朝中数得上名号的臣公,或派子侄亲赴楚州,或遣家臣备礼贺喜,都纷纷赶到萧府,以致萧府两座雄狮把守的大门口,迎来送往的宾客络绎不绝,管事的收礼都收得手软。 一时间,楚州最大的盛事,便是萧家大郎娶亲,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一个病痨,一个寡妇,听上去天生绝配,却会配出一桩什么姻缘。 国公府门外的长街上,前来讨喜气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萧大郎明儿办婚礼,打今儿起,萧家盛装打扮的漂亮丫头,会掩着篮子在门口派送喜糖,见者有份。这个传统已经有好些年了,也不知萧家哪一代祖宗发迹时留下的规矩。 南荣富饶,糖果本不稀罕,可萧家做出来的糖果,比楚州王记铺子的味道还好,若不是遇上这等喜事,普通百姓又哪里吃得上? 大人小孩挤在一起,嘻嘻哈哈,馋嘴的小孩儿们,吃完还舔着嘴又来,惹得追赶打闹,也为萧府添了热闹与喜气。 大红的喜事,艳丽的骄阳,府外热闹,府里也一样。湖边的小径上,一群丫头在两个喜婆的带领下,托着凤冠霞帔,缨络垂旒,玉带绣鞋,往墨九的小院行去。 大媒人如花婆也从盱眙赶过来了。 今儿她戴了一朵娇艳的大红花,嘴上依旧红得滴血,脸上好像擦了十斤面粉,怀里还揣着几张墨九她娘让带来的烙饼。 她喜气洋洋地等着见墨九,可两个喜婆是萧家请来的,楚州城的大户,看不惯如花婆那种小地方来的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猥琐德性,偏生不让她进墨九的小院,只颐指气使地让她候在外面,自个儿进去了。 “老鸡贼!”如花婆啐一口,“等墨姐儿做了大少夫人,能短了我这媒婆的好?看老娘到时候怎么拾掇你们。” 她正悻悻骂咧,试图从口头上找回尊严,一个喜婆便抱着一只芦花母鸡,屁滚尿滚地出来了,“不好了,新娘子变成了芦花鸡。” “大少夫人不见了!” “大少夫人变成了母鸡!” “大少夫人得道升天了。” “大少夫人坏事做尽,轮回了畜生道。” 墨九不见了踪影,床上只留下一只芦花母鸡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萧府上下,丫头婆子们嚼着舌根,小厮奴才们奔走相告,各种各样的猜测铺天盖地,把一个张灯结彩迎新喜的国公府,闹得沸沸扬扬。 西边的誉心院,是萧二郎的院子。 他还在祠堂里领罚,温静姝又受了伤,几个小妾都不敢明目张胆的闹腾,院落便显得很安静,与外间的嘈杂格格不入,似两个世界。 一缕阳光落在贴了花纸的窗户上,照出一圈美轮美奂的光晕,温静姝静静地躺着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团艳丽出神。 夏青端着盛了汤药的托盘,低眉顺目地进来,“二少夫人,该吃药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