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脑壳。 “即使不满意也没事,咱再多来几遍,慢工出细活嘛。我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小时几天的。你照着自己的心意演,别去想旁的。” 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你很有前途,你会成为一名比你母亲更出色的演员。” 顾凛冬浑身一震。 熊国强嘿嘿一笑,转身冲着全员喊道,“准备啦准备啦!都给我麻溜地回到原位啊!!” *** 哑巴阿六这一路走,一路寻,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让他发现了凶手的线索。 这凶手依然开着黑车,昼伏夜出,极其难堵。车牌号码换了又换,显然也是做好了随时逃窜的准备。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阿六没有报警,而是和他那些街头伙伴商量对策。那悍匪似的混混说你把那人的地址给老子,老子一闷棍不就完事儿了嘛!这群人中唯一的姑娘不同意,说万一这孙子死了咋办,太便宜他了!最后还是那状似痴呆的大爷幽幽开口。 “这、这有啥难的咧……明、明儿……我、我往那畜牲的车前……这么躺、一躺……” 大伙立刻心领神会,于是一早就蹲在凶手每日开车必经的转角,守株待兔。 只要想办法把这人扣下,扭送公安局,不怕警察发现不了这家伙的案底。 但是计划实施的时候还是破绽百出,啼笑皆非。“碰瓷”最终还是没能成功,那凶手发现事情不对,上车就跑。混混立刻骑上他那辆破破烂烂的小毛驴,载着哑巴一路飞驰。他们就这样连续闯了多个红灯,死咬着黑车不放,引得警笛也跟在屁股后头一路长鸣。 屋漏偏逢夜雨,关键时刻小毛驴又歇菜了,混混气得摔车,随后掏出随身带着的大铁钳子咔咔就把路边的自行车撬了。后头的交警一拥而上,把穷凶极恶的混混按倒在地,而他依然冲着阿六大吼。 “追啊!!替你家姑娘报仇!!!” 哑巴用力点了点头,踏上车就把乱哄哄的人群甩在了后头。 黑车依然在前面疾驰,阿六的脑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片段。 一会儿是女儿刚学会走路,抓着他的手喊爸爸;一会儿是女儿在废纸箱搭成的小屋里钻进爬出,咯咯直笑;女儿上中学了,懂得了美丑,不肯再穿他从垃圾桶翻出来的旧衣服;到了高中,她怕同学发现自己是收废品的哑巴的女儿,刻意绕路回家,让哑巴在路灯下苦等了很久;这一幕幕的最后,是女儿大学毕业了,她用上班第一个月发的工资为哑巴买了一件棉背心,开开心心抱着他说:爸,你再也不用出去收废品啦,从今以后我来养你。 哑巴张大了嘴,眼泪不断翻涌过他饱经风霜的脸,随后被扑面而来的风迅速挥干。 那辆车就在他的不远处被前方的车堵住了,眼看就能追上。但此时哑巴脚一扭,整个人狠狠摔向路边。 浑身像是被撕裂一样疼,一条腿也失去了知觉。可是哑巴还是颤巍巍地爬起来,就这样不顾伤痛,一瘸一拐地继续追车。他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牢牢钉在那辆黑车上。 绿灯亮了。 那辆黑车很快发动起来,转眼就把哑巴甩在后头。车尾在他充血的眼里变成了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消失了。哑巴再也无法忍耐,他握紧双拳,朝着那黑点张开了嘴。 “啊——” 这是那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发声,破碎的声音里夹杂着气声,细若蚊蝇。 “啊———” 第二次,他提起胸膛,更用力地吼出来。哑巴憋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但是他依然不松劲。 “啊————” 第三声。 这响彻云霄的吼声震得所有行人和车辆停下了前进。 这是怎样的呐喊啊。 凄厉悲恸,振聋发聩,宛若包罗了人世间数不完的辛酸苦辣,命途的多舛不公。那最原始的吼叫仿佛在宣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