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有透出半点光,寂静无声。 顾黎的步子没有再迈动。他犹豫了下,终究还是上前,就坐在窗下。 草叶的清香淡淡的,夹杂着泥土的香气向上蹿。塘子里忽然有一只青蛙叫出了声,这声音让顾黎清醒了些,骤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他几乎是逼着自己重新站起身,一次也不回头,直直地朝着窝棚的方向走去。 两头牛头挨着头,亲近地靠在一处。顾黎走近了点,忽然看见墙边还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就隐藏在墙壁的倒影下面。 “谁!”他喝了一声,手下意识向着腰部摸了摸,没有摸到枪。再看时,黑影子已经自己从墙边站了起来,还抱着双臂。月光洒下来,顾黎看清了对方那张脸。 他的手忽然顿了下,僵硬地放回去。 小知青就在墙边站着,垂着头,声音很轻:“顾二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现在回去……” 夏天夜里的风有点凉,顾黎心里却好像有火蹭地一下子烧起来了。那团硬生生被按熄的火没能就此偃旗息鼓,这一阵风反而彻底助长了它的声势。之前建起来的堡垒轰然塌了,都因为小知青这会儿的模样溃不成军。 “……怎么来了?” 不等小知青回答,顾黎已经将门推开,指尖稍微有些颤抖,“进来吧。” 杜云停依言进了门,男人点燃灯,在他脸畔举了举,又沉默地放回去。 只有几天不曾见,他却觉得小知青像是又瘦了,脸颊都微微凹陷下去。这让男人眉头蹙了蹙,没有说出来,只是问:“不舒服?” 他这一声问的很平淡,里头却有点藏不起来的温柔味道。顾黎打量着他这会儿的有些潮红的脸,迟疑了下,伸手试了试,而青年也微微低下头,配合地让他摸。 只碰了一下,顾黎脸色就变了。 对方额头的温度,显然比平常时候要高,稍微有些灼人。 这是发烧了。 对面的青年咳了两声,白皙细弱的脖子从衣领里头露出来,小声说:“没事儿,就是有点着凉……” 顾黎嘴角紧紧抿着,显然不觉得这是没事。他沉默了下,怎么也没办法把这样的小知青送回去,心都跟揪起来了似的,松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他最终下了决定,一把掀开被子。 小知青诚惶诚恐,忙摇头,“顾二哥,我刚才就是感觉头有点热,在外面吹点风,我马上就回去……” 话音未落,男人的一只手已经按上了他的额头,不容反驳道:“睡。” 杜云停于是不再说话,乖乖地躺进去。 顾黎这屋子里,条件并不能算好,床板硬的有些膈人。顾黎显然也知道,把他用被子裹住,抱着放在一边椅子上,自己沉默着把冬天的被子也当了褥子用,厚厚地铺在底下。 再躺上来时,这床就软和了不少。杜云停往上一躺,简直都不想起来了。 他侧过身,男人就在床边上坐着,用力绞着湿毛巾,滴滴答答的水从毛巾上滴落下来,随即整块都被覆在他的额头上。 杜云停躲在被子里,被窝不知道是被他发烧的热度烫的,还是被别的什么,滚热一片。他没一会儿就被捂出了汗,来回挪动,顾黎说:“怎么?” “出了汗,”怂怂探出头,小声说,“顾二哥,我想擦擦身……” 感觉到男人一下子僵了,他又补上一句,“这样睡不着。” 顾黎嘴唇抿得更紧了,半晌才蹦出来一句,“不行。” 杜云停顿时大为失望。怎么就不行了? “你在发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