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立刻跪直身体,说道:“请皇上安排人,验明成青云身份!” 有人不满,“微臣认为此事太过荒谬了,微臣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成大人有半分女儿像,这世间,哪儿有女儿家的长相是英朗俊气的?” 李元昌立刻厉眼扫向刘素芹,刘素芹浑身一缩,说道:“皇上,这……这成青云会易容之术,她从小到大,最会改变人容貌骗人了。别看她如今是一副俊俏男儿的模样,可若是让她卸下脸上的易容伪装,便能让她显出女儿身!” 话音一落,引来无数道目光,探究又审慎地打量着成青云的脸。 她的易容伪装,除了南行止能够辨别之外,这天下恐怕还不会有第二人,能够察觉出她每次易容之后的细微差别。 李元昌轻蔑又愤然地看着成青云,脸上一股凌然正气,厉声道:“成郎中,你敢不敢换装卸妆,敢不敢让人来验证你到底是男是女?” 成青云迟疑,目光闪烁不已。 李元昌话音一落,殿堂之上,立刻有大部分人下跪请旨,恳求皇帝验证成青云身份。 皇帝起身,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氤氲的怒意,咬牙道:“传宫中嬷嬷过来……” 成青云的心一沉,双眼立刻涌出淡淡的酸涩。 南行止豁然抬头,立刻向皇帝行礼,“皇上,成青云是臣举荐的人,如今也隶属六部,就算她有罪,也应当先治臣的罪。”他眯了眯眼,态度冷硬强势,朗声说道:“若是皇上非要验明她的身份,也请皇上让臣在一旁看着。她如今还是朝廷命官,不得受任何人折辱。” “准,”皇帝僵着脸,顿声道。 半盏茶光景后,两个专门调养出来的嬷嬷便被带到了殿外。 成青云与南行止一同前往含元殿偏殿之内,两个嬷嬷立刻恭敬却谨慎地跟了进来。 照皇帝的吩咐,两个嬷嬷是要让成青云褪去身上的衣服,以严明身份的。但南行止形影不离地跟了进来,她们不敢造次。 好在偏殿内有屏风,成青云转入了屏风之后,看了南行止一眼。 南行止将两个嬷嬷挡在屏风外,伸手将成青云揽入怀中。 成青云轻轻地推了推他,轻声道:“我带了衣裳入宫的。”她抿唇,“早知他们有这样的准备,我庶母……” 南行止蹙眉,“别怕,”他轻笑,“很快就过去了。他们不过也是穷途困斗垂死挣扎而已。” 成青云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一套春衫,这是一套简约的襦裙,月白轻纱之上,浮光掠影,如江上白露,似水中涟涟芙蕖。 南行止轻轻抚上她的头发,摘去她的发冠,发簪,一头轻而柔的青丝扑泄而下。他珍重而轻柔地捧在手中,说道:“我为你绾个发髻吧。” 她心头微微一荡,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偏殿内没有梳妆镜,也没有软红旖旎的妆台粉饰,唯有从窗棂之中流泻而下的皎皎日光,灵动曦曦。 她转过身去,察觉他拿出小小的木梳,轻轻地从发根梳到发尾,分出大半头发出来,慢慢地编结,轻绾,又用簪子轻轻固定。他动作很快,发髻也绾得简单,她用手摸了摸,再对着地上的影子看了看,认不出到底是什么发型。但绾得很精神,也并没有平常女子的过分婉约娇柔。那支本属于文官才会簪戴的发簪,将灵动的发髻点缀得恰到好处。 屏风之外的两个嬷嬷面面相觑,想要查看,却不敢轻举妄动。 成青云也没管南行止在场,褪下朝服。她鲜少着女装,穿起来很是笨拙。南行止为她系好衣襟,束好腰带,扣好环佩,将每一处细节,都打理得精心妥帖。 一转身,南行止便愣住了。 她亭然而立,不见女儿娇媚,却显出几分英气飒爽,就连那身轻柔旖旎的衣裳,轻着在她身上,也焕然有了生机一般。 裙裾轻垂,似涟漪回荡,举手投足,青松韧劲,柔而刚,美而定! 霎那蓦然,这满殿流转的曦曦之光,都宛若是她周身逶迤绽放的光华。 成青云微微抬步,涟涟轻柔的裙裾险些绊了她的脚,她僵了僵,用手提了提裙摆。 南行止无奈地笑了笑,微微俯身为她理了理裙裾,说道:“步子迈小一些,抬脚不要抬太高,这样就好走一些了。” “穿裙裾太麻烦了,”成青云蹙眉,“还有这头发……”她不敢乱动,生怕头发会散。 南行止忍俊不禁,“若是不习惯,以后都穿男装吧。反正本朝的女子,也有不少崇尚男儿装的。”他定定地看着她。 她忽而想到什么,拿出一瓶细腻的油膏来,涂在脸上。南行止吩咐人去弄了些水来,成青云将水扑在脸上,用手绢擦去,脸上的伪装渐渐地消失。 似云销雨霁,云开雾散,原本英朗被伪装修饰过的五官和容貌慢慢露出本来面目。 南行止目不转睛地看着,倒让成青云十分不好意思。心底的惶恐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