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亚明拿出根烟在掌心磕了磕,然后叼在嘴里,走到苏林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意有所指地笑着说:“苏教授,你果然教了个好学生啊……” 随后,他示意两名队员在潘维的病房前值守,然后揣回笔录带队就往外走,走过苏然然身边时侧脸看了她一眼说:“休息好了,就回来上班,局里可不能没有你啊……” 苏然然恍惚地点头,他又笑了笑,离开的背影显得很洒脱:没有新的证据,一切只能到此为止。 “然然,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一片沉默中,苏林庭扶着头抬眸,眼里流露出不安的期盼。 苏然然想了想,终是不忍拒绝,双手□□口袋,面无表情地跟着他往外走。 医院外有一条林荫道,满树的绿叶已经被染上黄尖,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苏林庭踏在满地萧索的落叶上,“然然,你还记得吗?你十几岁的时候,因为要救一只猫弄坏了隔壁孙爷爷的轮椅,他一再表示不会怪你,你却非要受罚,硬领着我去赔偿。你说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借口。” 苏然然没有接话,心里却隐隐猜出他说这件事的意图。 苏林庭低头自嘲地笑,“你十几岁就明白的道理,爸爸却要到现在才想通。”他望着暮色下的流云,低低叹了一声,“原来……人真是不能做错事的……” 苏然然望着父亲仿佛一夜之间被压垮的背脊,钝痛一下下击打着心脏,这时,苏林庭却突然停了步子,转身把她揽入怀中。 苏然然的鼻子突然一酸,他们父女俩的相处模式一向淡漠,从她懂事以来,就再也没像个普通女孩一样在爸爸怀里撒娇,更别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以前没有过,以后,也再也不会…… 苏林庭喟叹着阖上眼,在她耳边重重说:“对不起,然然,爸爸没能让你骄傲,至少,可以不让你继续失望。” “我会去警察局自首,既然都做错了事,我不会让那孩子一个人担着……” 这是苏林庭离开时,给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来自父亲的温度骤然抽离,苏然然握着一手冷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另一个怀抱替她遮住夜风,他的气息温暖将她包裹住,“走吧,我们回家吧……” 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坠了下来,她把脸埋在他胸口,轻声应着:“嗯,带我回家。” 一个月后,苏林庭穿着囚服走进探视室,看见对面坐着的人,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竟然会是你。” 方澜虽然做好了准备,但看见他满下巴的胡茬,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落魄木有,还是忍不住扭头压下眼里的泪意,然后捋了捋头发,也挂上个笑容说:“好歹夫妻一场,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苏林庭挪开椅子坐了下来,表情轻松地安慰她:“其实没什么,这里比我想象的好。据说还会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在牢里继续替国家做研究项目。其实,只要能让我继续做项目,在哪里都没关系。” 方澜哽咽着点头,忍不住问:“所以,t18真的被永久搁置了吗?” “是啊…”苏林庭感慨地靠上椅背,“但是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会找到更好的实验方法,t18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方澜决定换个让他愉快的话题,“对了,你那个女婿,现在可是商界红人,谁也没想到,他努力起来,还真能把秦氏做的有模有样。我看然然和他在一起真的挺开心的,爱笑了,也不总像以前那么冷冷硬硬了。对了,他们婚礼下个月就能举行了。” 她絮叨着说了半天,苏林庭欣慰地笑了起来,又带着唏嘘说:“幸好,他们不像我们。“ “是啊…幸好不像我们…“方澜低下头,眸间又染上一层朦胧的雾气。 “小澜,你觉得可笑吗,我们那时为了各自的梦想互不相让,弄得家庭、爱情都一败涂地,最后也不过落得这个下场。” “你后悔了吗?” 苏林庭的目光有些飘忽,却又重重地摇了摇头:“这段日子我突然想通了,其实,做人何必太执着,那些梦想我有生之年也许是看不到了,但是我努力过,哪怕只是把那个目标向前推动一点点,那就是我做科研的意义。” 方澜默默看着他,突然往前凑近轻声说:“苏林庭,不管过了多少年,你在我心里还是很迷人啊。” 苏林庭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渐渐湿润…… 从年少到年老,那些时光匆匆溜过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