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后,都尉纪平来到他身侧,看着从一旁缓缓经过的精甲锐兵,低声道:“看来来者不善呐!” “是啊。”元华明眉头紧蹙面色不虞,“不过咱们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先把礼数周全了,如此即便他想找茬,也找不着下手之处。” 龙霜一行在驿站安顿下来,长安净了手,自己将头脸上的布带拆了下来。 吉祥捧着铜镜让她照。 若长的伤口被线缝着,像条大蜈蚣似的趴在她白皙瘦削的脸上,看着颇是触目惊心。 “啧,如不出所料,以后我长安要多个‘可止小儿夜啼’的名号了。”长安左右照了照,语气轻松地开口道。 吉祥哭笑不得,道:“千岁,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不然怎样?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因为毁了半张脸就哭哭啼啼的?”长安挥挥手叫他把铜镜撤了,道“去叫姚金杏过来给我换药。” 吉祥出去之后,长安推开窗看向驿站的院落。天还未暖,楼下一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梨树枝丫上已经开始绽出花苞了。 脸毁了,她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松快起来。也是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作为一名穿越者,她这辈子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竟然不是比上辈子还要不堪的出身,不是封建社会对女性非人的压迫,更不是女扮男装处高临深的太监身份,而是一个名叫慕容泓的男人,和一段浅尝辄止的爱情。 一朝放下,犹如卸下千斤重担。多艰前路算什么?只要她长安还是长安,刀山火海,如履平地。 “九千岁,郡守元华明派人过来递了帖子,说是晚上为千岁准备了接风宴,请千岁务必拨冗莅临。”姚金杏还未过来,龙霜来到房前叩门禀道。 长安回过身,捻了捻指间从窗棂上沾染的灰尘,道:“不着急,去告诉他,杂家这回重任在身,先谈公事,再论交情。叫他集合郡衙所有带品秩的属官及各属账簿档案去郡衙大堂集合,杂家稍后就到。” 小半个时辰后,孤山郡郡衙大堂。 百十位郡衙属官按着品秩高低分列大堂两侧,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纪平与元华明站在最靠近摆放法案的暖阁台阶上,纪平手扶腰间刀柄,很是不平地冷哼一声,道:“他不是巡盐使么,怎倒检查起我等政绩来了?” 元华明叹气,又是艳羡又是忌惮道:“九千岁的封号顶在头上,他想干什么不行?” 正说着呢,外头就传来一道让他们这些正常男人听着极不舒服的尖细唱喏:“九千岁驾到——” 大堂中众人瞬间停下私下议论,翘首向大堂外看去。 一名头戴镶嵌金底红宝帽正乌纱,身穿黑底金线蟒袍,身形瘦长年纪极轻的太监昂首挺胸步履从容地从门外进来,身后一左一右分别跟着一位器宇轩昂的女将军与一名弓背含胸的小太监,随同前来的两溜兵甲并未进堂,而是默不作声地在大堂门外分列两边。 长安在一片鸦雀无声的注目礼中目不斜视地穿过正堂,来到正北方暖阁上的法案后头,稳稳当当地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搁上桌沿,目如冷电向下头诸人扫去一眼,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拜倒行礼,口呼千岁。 “不必拘礼,都起来吧。”长安开口。 她宜男宜女温和可亲的声音多少让下头众人心中的不安缓解了一些。 元华明起身后便看着长安头脸上缠着的布条关切问道:“千岁大人,您这是受了伤?” 长安微微一笑,道:“劳元大人垂问,不过小伤而已,不妨事。”言讫她目光再次扫过下面那一张张或谨慎或心虚或探究的脸,道:“大家不必紧张,杂家虽受封九千岁,但一向平易近人礼贤下士。此番路过你们孤山郡,杂家还给诸位带了点见面礼,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诸位笑纳。龙霜,着人把杂家给诸位大人准备的礼物抬进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