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指着聘礼,议论纷纷。 琴婶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绸缎,笑着对夏知荷道:“妹子,我长到这岁数,才第一次摸到这滑溜溜的布,还得托你家玉秀的福呢!” 夏知荷还未说话,旁边一个媳妇便道:“这不叫布,叫绸子,我当初在镇上大户里帮工,人家老爷太太穿的就是这种绸子做的衣服,又软又薄,颜色又鲜亮,可金贵呢,稍微一碰就抽丝了,听说一匹绸子少说也要一两银子。” “哎呦,”琴婶子一听这话,忙把手缩回来,“那我可不能再碰了,我这粗手,别给弄坏了。” 夏知荷便笑道:“嫂子只管尽情地看,哪那么容易就坏了。” 琴婶子摆摆手,不敢再去摸了,“我说妹子啊,你家玉秀,真的是熬出头了,你呀,就等着以后跟她一起享福吧。” 那媳妇也道:“是呢,玉秀穿了这老爷太太的衣服,以后也要当太太去呢。” 夏知荷笑了笑,道:“我不指望她享多大的福,和和顺顺就好。” 张春花也在人群里看着,她因之前李义和余寡妇的事,很是安分消停了几天,今日见林家来下聘,才随众人来看热闹。只是面前这一抬抬聘礼,实实在在扎她的眼,戳她的心。她见夏知荷笑呵呵的模样,心里哼了一声,嘴上道:“还是生女儿好呀,可惜我偏偏生个儿子,早知道该像有些人一样,自己生不出,就捡一个来养,养大了嫁出去,得来的嫁妆都够回本了。” 这话着实刺耳,夏知荷脸上表情立刻就放了下来,琴婶子性子比她更快,她与张春花本就互看不顺眼你,当下就道:“有些人嘴巴这么臭,难怪她自己男人闻了也受不了,要去找别的女人!” 张春花立刻红了眼,斗鸡一样看过来,“你谁说?!” 琴婶子道:“谁嘴巴臭,我就说谁。哼,会生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生了儿子照样拴不住男人的心。还捡一个女儿来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能和知荷妹子比?只怕被你养大的女孩,倒贴人家人家也不要!” “臭娘们你给老娘再说一遍!你看我撕烂你的嘴!” “来啊,要吵架咱们出去吵,老娘奉陪到底!” 旁的人见两人果真要吵起来,忙上前来劝,张春花的妯娌也在,看她这样闹腾,也没脸再待下去,半推半拉地把她拉走了。 夏知荷给琴婶子顺了顺气,道:“多谢嫂子给我出头。” 琴婶子毫不在意,“这有什么,我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自以为生了个儿子,就得意得跟什么似的,也没看她家李川混出什么名堂来。算了,今天是好日子,咱们不说她,扫兴。” 夏知荷点点头,环顾一圈,对众人道:“今天大家都在,有些话我要说一说。我和当家的把玉秀嫁出去,可不是贪图林家什么。林家看中玉秀,我们心里也高兴,这些聘礼,日后都会当做玉秀的嫁妆,给她带走,我把话说在这里,请各位做个见证。” 琴婶子听了,忙道:“你理张春花的狗屁干什么,这些年你对玉秀如何,大伙儿都是看在眼里的,谁敢说你卖女儿?” 男家送来的聘礼,一般女家都会留下一半,剩下的让女儿带走,有些人甚至全留下,等于是卖女儿了。但少有一点不要的,琴婶子怕夏知荷吃亏,于是这样说。 众人也纷纷附和。 夏知荷便道:“这是我早就和当家的说好了的,跟别人没关系。” 说完,她就请琴婶子一起,把一些干果点心糖果分给众人吃。大家每人得了一大捧,热闹也看过了,很快陆续离开。 李月萍她娘王氏也听说了林家来送嫁妆,但她仍记恨当初夏知荷不同意玉秀和她儿子的事,于是强撑着一口气,不去看这个热闹。 等钱氏凑玩完热闹,带着分到的吃食回来,绘声绘色地跟她讲了林家到底送了多少聘礼来,王氏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把夺过钱氏手中的点心,道:“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我问你,上一次请你嫂子打听的事,有消息没有?” 钱氏眼巴巴地看着被夺走的点心,吞了吞口水,眼珠子一转,道:“有是有一户人家,可是我怕娘你不同意,一直没敢说。” 王氏忙道:“是什么人?家境怎么样?愿意出几两银子?” 钱氏吞吞吐吐地,又被她催了催,才道:“是镇上的大户,当家的奶奶三十岁了,一直没生出儿子来,于是想给那家老爷纳个小的。她说了,只要生出儿子来,立刻抬做二房。我想她家虽然愿意出十两银子,可到底是给人做小,怕委屈了月萍。” 王氏本来还犹豫,送女儿去做妾,名声不好听,以后小儿子说亲也不好说,可一听她说有十两银子,立刻两只眼睛都发亮了,道:“委屈什么?咱们是送她去吃香的喝辣的,她有什么可委屈的?你立刻去和你嫂子说,这事我同意了,只要那边拿银子来,我这立刻把人送过去。” “哎,好。”钱氏又往嘴里塞了块点心,才喜滋滋出门去。M.mmCzX.CoM